老家（二）
2016-12-23 16:04:13   来源： 零下一度   作者: 零下一度

        因为读小学的侄女放寒假前给我来信表达问候，一下子老家这枚珍藏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无数涟漪。在水富、昭通的反复穿梭和习惯性的忙碌中，很快地，一年的时光又要悄悄过去。
　　就快要到春节了，老家村头的那棵黄桷树又伸长了脖子，日夜地期盼着，用亲情、回忆和泥土的芳香不断呼唤和诱惑着像我这样风尘仆仆的游子。这种情绪不断地感染蔓延，让我无数次回味起老家屋顶木柴生起的炊烟和那个叫龙洞的地方淌出的泉水清凉而又甘甜。
　　于是每年的春节一般我都会选择回去，一年又一年，这已经成了我对老家思念的一种情感救赎。过去，是因为父母住在那里；现在尽管他们搬离了，但是对于家的情感依靠和感性认知依然留在原地。特别对日渐年迈的父母，对老家的眷恋尤其深刻，虽然老家正在变得陌生和空旷，正逐渐成为记忆里挥之不去的符号和碎片。因为老家也不曾忘记，在老家家长里短的唠叨琐絮中、在破败陈旧的老瓦房里，甚至村东头那块长满野草的土地，都还留有他们劳动和生活的气息。
　　相隔又是一年，老家每次都让我们吃惊，显得是那样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邻家的小孩今年考上了大学，还不到六十岁的王家大哥却就长病不走已经谢世，付家的房子又新加了一层，公路硬化已经到了家门口。老家每年都会发生许多的事，也会忘记和改变许多的事。从村头到村尾，故事正在发芽、慢慢长成，也有许多人和事正在老去、被时光冲淡、不见了踪影，包括村里许多我不再熟悉的半大小子、和山坡上悠闲吃草的牛、刚种下的果树。
　　对于老家，其实也并非无所牵挂。因为老家的房子，几年前才刚翻修过，这让老家有了实实在在的存在感，让我们一大家人都会有所掂记，村里也会时常挂念起我们。每一次回去，打开房门一番收拾洒扫，再到厨房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无不其乐融融。当然，常勺的掌通会是大哥，还有善长做鱼的妹夫。其实这其中除了我，其他人的厨艺也都还算马虎。
　　每年回老家是固定的，虽然平常我们兄妹几家时不时的也会小聚一次。其实不管是实际路程还是心理距离，老家都并不远，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当然这是我的开车速度，倒不是交通意识强，主要还是驾驶技术的缘故，而且经常性地，不论是从昭通到水富还是水富到昭通，我都会作为过客路过。所以回老家更多就是一个仪式，一个关于老家概念的巩固和拾遗。一年又一年，回去了，老家就不再空洞，我们也不在是外人，血肉相连，还属于那片生生不息的土地。
　　亲情是一种相互主动接近的心理认同，老家就是没有距离的共同归宿。在外漂泊累了，回老家好好歇息，时光静好，让生活一慢再慢，所有的压力和包袱都先行放下。有的，是不设防的心理，人情世故的礼常往来，悠然采菊东篱下，以及泡上一杯好茶、随心所欲地座下读本好书的喜悦。
　　只是，这样的日子正在变得奢侈、弥足珍贵。虽然有些事时间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已做好准备。岁月的侵蚀，正在让老家渐行渐远，起码印象里老家正在不断发生着变化，而且不可预期。成年的我，再也找不全完整的梦里无数次出现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