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柴的记忆
2016-06-03 10:17:41   来源:   作者: 刘作芳

 

  在大多数人的意识里,小学时光是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的确,我在小学的成长中享受了无数的欢乐,当然也品尝过苦涩悠长的辛酸无奈。那些曾经沧海的历练,汇聚成今生行走于世的力量源泉。那些依稀朦胧却又真真切切的片段,宛若陈年老酒,越品越香醇,犹似中药里的甘草,越嚼越回甜,虽然那时段过的都是些潦草不堪的生活,非常的草根。

  解放前的云南巷是滇川交界处一个客商停歇聚散的驿站,停歇马帮的一间间栈房和马店生意红红火火。解放后那里是一个行政村,叫河口。街道的名字依然叫云南巷。

  我童年的母校——河口小学就在两河交汇的钳口上。那儿,滋生着我童年的许许多多鲜活的故事,那些凝聚着我童年血汗的生活片段,想忘记,已经不可能,只能铭记,耗尽一生。

  卖排柴,就是我经常做的功课。

  那时,故乡的的绿化率很高,山岭上到处郁郁苍苍,森林成片。但你千万别以为是乡民们的环保意识有多高,那都不是有意培植的,而是人口少,耕地已经够多,山帽山腰绝大多数都无人开垦种植庄稼。那些树木就逃过劫难自然疯长了起来。

  读小学那时候,书学费比较便宜,四五年级了,每学期也只要两三块钱的费用。虽少,也得你自己想办法去弄,家里能够让你读点点书,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家境贫寒了,谁也没办法啊。

  假期中,在完成背柴、割猪草、割牛草等等任务的闲暇里,就得抽空在深山野箐中找药材晒干背去买,伸筋草、鱼腥草、淡竹叶、何首乌、山当归等等这些药材是我们最为熟悉的了。每斤干药材换不了几文钱,但没有其他经济来源,有啥法子呢!

  有几年,四川塘坝街上和云南巷都在收购排柴。我已经读小学高年级了,扛一百来斤排柴已经不成问题。他们收购排柴特别申明不要桦槁、梯木、花楸,原因是这几种树木都不太坚硬。其他的杂木都收,每百斤两元钱。排柴好像是运到外面去供应炭厂用料的,也难怪需要硬杂木。

  放学后,行色匆匆翻山越岭回到家,完成大人交办的各类任务,可以乘着天没黑,提起斧子上山逛进林子,在那些山麻柳、青㭎、楠木中选择一根树子砍断,扛回来放着。有时砍的柴小棵了,就把几根捆在一起。尽管双手被林中的刺棘藜抓得鲜血直流,尽管有时摔伤了身体,也没有半句怨言,即使有,也找不到倾泻的对象。

  晚上在煤油灯下完成作业,帮助拉完磨,洗脸脚睡去,日子极其单调。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把灶堂里的柴火生起来,煎点素饭吃了就准备去读书,挎上书包,把那根昨天傍晚砍回家的排柴扛上,一直下陡坡赶往街上,一路走得脚腿酸软。冬天,如果扛排柴太累了,把柴放在路上,前边一头用藤子拴住,拉着柴顺着下坡路走,这样倒是可以省些力。

  卖排柴时,有的人耍心机,趁人多称秤的不注意,一根柴卖了几回。但我从来没那样干过。读书去得早,没人收柴,把柴寄在私人家里,等放学后再去卖。

  小学时,自己穿的用的包括读书的一切开支用度,都是自给自足。

  一点一滴的日子极其艰难,如今回首,才真正明白,那些苦涩的历练是我一生的财富。因之,我做扎实了逆境让人成长的功课。

  少年时代那些散版的时光,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成长里宛若天边的一抹朝霞,经不住太阳喷薄而出的消磨与蚕食驱遣,最终涅槃为一缕一缕美妙与沉重交织的忆念,就这样声形俱隐的悬挂于心灵的网络上。

  

  选自作者散文集《守望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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