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野菌
2016-08-31 11:18:20   来源: 盐津县委党校   作者: 刘作芳

  偶然逛入农贸市场,看见一处卖野菌的,干瘪、残破,居然购者云集,看来现代文明也需要野味的点染。这让我禁不住再一次翻开一页页童年时代温馨美妙的记忆。于是梦回故里,去找寻那久违了的香醇可口满室弥香的儿时的野菌。

  滇东北云川交界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居住着我年年守护着农耕的父老乡亲。故乡的山林葳蕤繁茂,群山绵延逶迤。山岭上终年裹着绿意,处处显示出生机。逛入密匝匝的茂林里,薄霭冥冥。但见林木葱茏,青藤盘绕,绿竹拥翠,满眼郁郁蓊蓊。春时花香沁脾,蜂蝶争春;夏季绿荫遍地,使人情趣为之盎然;秋来山珍野蔌,品之不尽;冬季山野色块驳杂,水落石出,成为写意画师的大手笔。那皮层皴裂的青  树,粗壮遒劲,力撑天宇;那丝栎、榛子修颀坚挺,势搏风云;杉木树终年披绿,浑身挂剑戎装待发;楠木旁逸斜出婀娜多姿……脚踏在厚厚的树叶儿上,发出沙沙的响动,软绵绵润酥酥的爽人极了。劲风过处,林涛狂啸,犹似海浪阵阵翻涌。微风徐来,绿叶舒卷,低吟浅唱,宛若情人的窃窃私语。山林是飞禽走兽生息繁衍的家园,山野里四时鸟音不断;有时是百鸟朝凤般的和鸣;有时是百灵、画眉的婉转吟唱;有时是喜鹊的喳喳唠叨;有时是野鸡竹鸡斑鸠的饭后余欢。岩鹰、鹞子凌空而起时,百鸟的欢唱便嘎然而上,山林的天籁便打上了休止符。一会儿交响乐便又响起来,时而一鸟起而群鸟从,时而一曲未终另一曲又乍起,这山呼那山应,那声音浸肌入里醉人心碑;松鼠、鹿子、野兔、野猪、刺猥、毛狗时隐时现,无所顾忌地生息于他们的“伊甸园”中。

  童年的故乡,山岭是一轴轴勾人心魄的画卷,是一首首五彩缤纷却又意蕴丰富的抒情诗。

  夏日的雨后,大地特潮。父亲说,娃子,咱们拣野菌子去!父子俩便挎上背篓,手持弯镰,揣着愉悦的心情向山林走去。天朗朗的晴。进入林子后,父亲并不慌着拣菌子的事,总是坐在农荫里,慢条斯理地拿出荷包里用胶纸封严的叶子烟(乡民管它叫老山货),精心地裹上一支装入烟斗,美美地吧嗒吧嗒一阵子,随着白烟一圈圈地缭绕开去,那支烟也在咝咝声中越来越短了,而父亲的精神却越来越旺,他在鞋帮上磕掉了烟锅巴,说声娃子动工喽。我们便开始行动起来。野菌们在雨后的木叶儿下脆生生地一堆堆一丛丛地隐匿着,羞涩地把木叶儿顶起来,有的已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用弯镰扒开木叶子,它们就鲜美可人地裸露出来了,一如我们的心情,长得非常旺盛。野菌名类繁多,什么火弹菌、青堂菌、包谷菌、荞粑菌;什么奶浆菌、刷把菌、石灰菌、青   菌、鸡嗉菌、红荷菌;什么油辣菇、猴耳菇、簪簪菇;还有什么有毒的独伞菌、花蛇菌……还有的连菌行里手的父亲也叫不出名儿来。我们父子俩只照那无毒且好吃的挑拣,动作慢条斯理的。父亲边拣边传经授道:要知道菌子有毒无毒,只要把菌叶含在嘴唇间吹,如果能吹叫就是无毒菌,否则就有可能是有毒菌了。我虽然没有检验过他的土经验是不是奏效,但我们从没中过野菌的毒。林中间或漏下几缕阳光,那紫雾就氤氲缭绕开去,犹如霓虹放彩。在林涛阵阵的乐章里,我们不流一滴汗水就拣满了一背篓。若是八九月间拣野菌,还可以饱尝满山的山肴野蔌。紫色的山葡萄一串串的晶莹剔透等着你品味;圆溜溜黄橙橙的酸桃任你贪食;褐色的转栗板栗由你挑拣;猕猴桃一串串挂于藤上等你采摘;山荔枝蓄着欢颜挂满枝梢,还有那山柿子、山梨子、八月瓜也令人眼馋……

  父亲是烹菌能手。在那一年四季油星子都少见于菜食中的背景之下,他照样能根据各种野菌的特性,烹饪出清鲜可口的菌食佳肴来。鲜菌多了,就把一部分晒成干菌子贮存起来,等到寒冬里拿出来烹食,便又是一道上菜佳鲜了。

  童年的野菌,是一道道野味佳肴,山里珍馐,更是一串串醉人的心绪,一串串乐陶陶的人生意趣啊!

  缘于这份醉甜甜的记忆,我再次踏上故乡的乡间野径,寻找儿时的梦境。可惜山岭风貌留给我的是揪心的愕然、惊然、叹然。昔日生命力多么强盛的山林已然不知走逝何方。映入眼帘的是荒蒿茅草和一个个干枯的伤疤——树桩,在无奈地叹息乡民们戕伐手段的残忍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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